第13章 录音
焦华家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房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就住在楼上，周文敏撒娇卖乖地骗房东说自己是焦华的弟弟，来给姐姐收拾遗物。
也许是房东被周文敏可爱的外表欺骗，也许是正好希望有人来把焦华的东西收拾走，竟然相信了周文敏这套漏洞百出的说辞，给他们开了门。
进门是一个一眼能看到头的一居室。和宁游家简陋的一居室不同，这几十平的一居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布置简单温馨，可爱别致的摆件透露着主人对生活的热爱。
两人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按下电源键后屏幕上显示的是需要开机密码。
周文敏哒哒两下把焦华资料上的生日输入进去，提示错误，挠了挠头：“难道还要先找人破解笔记本密码？”
宁游手上拿着一本记事本，翻看了几页，报出一个数字：“20120409”
周文敏飞快的键入，提示登录成功，虎牙一呲：“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游抬了抬手中的记事本：“焦华的日记，第一页就是这个日期。”
周文敏娴熟地打开浏览器，搜索到云存储空间地址，打开后显示有保存的账号密码，自动登录了进去。
焦华手机里存储的东西非常少，除了零星几张和张璐的合照以外，就只有几份大小不一的音频文件。
看名字格式，都是录音文件，而且时间最早的一个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也就是焦华手机刚出产的时候。
周文敏点开第一份录音，刚想接着问宁游为什么这么确定第一页的日期就是开机密码，就听到一个粗哑的男声和一个语气坚定的女声从电脑的扬声器里传了出来，周文敏闭上嘴。
……
听完第一个录音的宁游神色微变。
周文敏跳了起来：“我艹他祖宗十八代的！现在拐卖妇女的人这么猖狂？还敢直接绑架成年女性？”
周文敏愤愤不平地点开第二份，这一份录音时间有些久远，和第一份的录音差了十一二年。
听完第二个录音的宁游眼神变得极其冷肃。
周文敏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妈的畜生。”
后面几份录音的内容和第二份都差不多，有的长有的短，从头到尾听完没花费多少时间，但房间内的两个人听完之后脸色都没多好看。
周文敏怒气冲冲地将音频都拷到手机里，要给卫北送去。
宁游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收敛起所有情绪：“你去吧，我想把这个看完。”
周文敏走了，房间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焦华的日记本很厚，样式老旧非常有年代感，开头的第一篇十年前，那会儿的焦华十二岁。不是每一天都有写，只有在发生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时，焦华才会将它们记录在纸上，而日记的大半篇幅，都有张璐的名字。
看完日记的宁游神情没有一丝波澜，拿着日记的手却轻轻颤抖。
宁游放下日记本，掏出铜钱占了一卦，看完卦象脸色微微一变，从兜里掏出卫北的手机，按照卫北教的方法拨通了周文敏的电话：“你找到卫北他们了吗？”
“没有！刘兆家已经人去楼空了，卫二也不在这。”电话那边传来周文敏有些焦急的声音。
“刘兆提前带着张璐离开了，卫北可能和你错过了，我现在去找刘兆和张璐，你去找卫北，找到他来t市西北角找我们。”宁游挂断电话，抄起桌上的记事本，出门下楼拦了辆出租车。
……
“干嘛的？”刘兆拎着行李箱正在门口招呼屋内的张璐动作快点，转身就看到宁游一声不吭地站在他身后。
宁游沉吟片刻，脱口道：“你就是张璐在外面找的野男人？”
刘兆愣了一下。
“我说张璐一天天不回家是为什么，敢情是在外面养了你这么个小白脸。张璐呢？叫她出来跟我说话！”宁游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很不好惹。
刘兆双手抱在胸前，面色不善：“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她谁啊？”
“我不和你说，张璐在哪。”宁游绕开刘兆往里走去，见张璐正一脸茫然地站在玄关，上前抓住她的手就要拽着往外走。
张璐挣扎着想挣脱宁游的桎梏。
刘兆转身将门一堵：“你到底是谁？要带我女朋友去哪儿？”
宁游：……
虽然他和刘兆身高差不多，但体型上相差甚远，他现在背上还有伤……来硬的估计不太行。
“好，今天我就在这把话跟你说清楚。”宁游环视了一圈屋内，拉着张璐在沙发上坐下，眼睛看着张璐：“你天天不回家，就为了他？”
刘兆将门反锁，转身一脸阴沉地看着宁游。
张璐求助地看着刘兆：“我不认识他呀。”
“我们吵架你生气不认我我理解你，你连儿子都不认了？”宁游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语气十分真诚，真诚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转头看了看刘兆手里的行李箱：“这是要私奔？”
“不是……我，我不认识你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张璐性子本身就柔弱，连反驳的声音都小得让人觉得她底气不足。
刘兆狐疑地看了看张璐，但他毫不在意张璐是不是跟老公吵架离家出走的，他现在只想带着张璐赶紧离开：“她说了不认识你，你再不滚，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宁游一番胡搅蛮缠将刘兆的耐心耗尽，刘兆上前拉起张璐：“宝贝我们走。”
宁游眼见就要留不住两人，眼珠子一转：“我报了警，警察就在门外，你开门让警察进来我们当面对质。”
刘兆听见警察俩字心里一惊：“别给老子耍花样。”心虚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宁游用力将张璐拽进卧室。
刘兆听到张璐的惊呼回头只看到卧室门被关上，怒不可遏的冲过去砸门，嘴上没一句干净的话。
宁游反锁上门，一手拦着要开门的张璐，一手掏出焦华的日记本：“刘兆是个人贩子，焦华就是他害死的，别开门，等我朋友和警察过来。”
他在来的路上报了警，因为不确定张璐和刘兆的确切位置只报了附近的地址，不知道警察多久才能找过来。
张璐看到焦华的日记本停止了挣扎，一脸难以置信。
看着安静下来的张璐，宁游将卫北和他找到了焦华的手机，一路查到了焦华电脑中的音频的事情简要且快速地说了一遍。
刘兆砸了一阵子的门逐渐狂躁，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斧头，对着门一通乱砍，薄薄的木门两下就被砍出了一条缝。
宁游将娇小的张璐挡在身后：“刘兆，你再不跑一会儿警察来了你就跑不掉了。”
刘兆挥砍着斧头狞笑：“反正老子到时候交不上去货也是个死，这娘们今天我是要定了，识相的话别挡老子的道，老子给你留个全尸。”
木门被刘兆劈了一个大洞，刘兆伸进手来打开了锁，推开门挥着斧头向挡在张璐身前的宁游砍去，宁游不敢让，一让身后的张璐就会暴露在刘兆的攻击范围内，顺手抓起一旁的梳妆椅挡了一下。
刘兆力气很大，木头梳妆椅被劈成两半，刘兆又举起了斧子……
突然刘兆一个趔趄向右栽倒，露出站在他身后的卫北。
卫北旋转卸力站稳，看着地上的刘兆吐出两个字：“杂碎。”
刘兆挣扎着爬起来，见到是卫北惊了一下，想到上次这人把他按在地上打，这次不一样了，这回他手里有斧子。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刘兆红着眼睛挥舞着斧子砍向卫北。
卫北一动不动，只等刘兆劈向他面门的时候，身形一矮，一个扫腿踢在刘兆腿上。
刘兆摔了个四脚朝天，手里的斧头也脱了手铛啷啷地掉在地上。
卫北起身，不屑道：“拿着武器的杂碎。”
事已至此，张璐已经对宁游的话信了七成，加上随后赶到的周文敏，四人在刘兆家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而沙发的原主人刘兆被卫北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挣扎着像一条蠕动的蛆。
张璐惊魂未定，慌张的目光在屋内四个男人身上来回打转。
周文敏拿出手机，找到第一份录音点击播放。
焦华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你就是给我发短息的人？”
因为是偷偷录的加上手机型号太老旧，音质很差，人声不清晰，勉强能听出对话内容。
“是你在查刘兆是吧，来，刘兆的事都在我手机上，你过来看。”一个粗犷的男声说，不是刘兆的声音，应该是刘兆的同伙。
“你把手机放地上踢过来。”焦华很谨慎。
“你要是抢了我手机就跑了我怎么办？小姑娘，人与人之间要多一些信任。”
安静了几秒，估计是焦华在思考可能性，过了一会儿听见她说：“好”
音频又安静了几秒，突然听见一声闷响，随后窸窸窣窣响了好一阵。
“本来目标只有张璐那个蠢货的，这女的自己送上门来。”原先粗犷的男声。
“虎哥有没有说这个货送到哪里去？”另外一个低沉的男声，应该是他偷袭焦华。
“z省，这女的长得水灵，没半天功夫就有人定下了。”低沉的男声。
音频又寂静几分钟之后，响起了了汽车发动的声音，随后又恢复了寂静。
周文敏伸手拉动了一下进度条。
声音再次响起，是一个女声被堵住嘴发出的呜呜声，应该是焦华。
“老实点，等到了地方，有你叫的时候。”粗犷的男声威胁道。
周文敏再次拖动进度条。
“妈的，臭娘们敢挠我。”粗犷男声十分恼怒。
面包车车门被拉开的声音，汽车紧急刹停的声音，之后就是一阵刺啦刺啦听不清的声音。
张璐捂住脸嚎啕大哭。
“她在掉进河里之前，想的不是自己能不能活，而是假如自己不能活，会不会有人能找到这个手机，把生的希望带给你。”
宁游凭借着录音和焦华的日记本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清冷的声音说起了一个持续22年的故事，而这22年就是焦华短暂又坚韧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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