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熟悉的遥远……
157.熟悉的遥远……
夏恬希愣住了。
盛老爷子说的话每一个字她都能够听懂，但是组合在一起，却如同骤然落下来的巨石压在心头，让她束手无措。
她怔怔地盯着地面，感觉仿佛是在孤海上飘，心情上下浮沉，没有着落。
她想到那天纪千城求婚的时候，眼睛很亮，嘴角笑意清浅。纪千城很少这样子笑，他一向有些冷冰冰的，不近人情，那天却仿佛盛了满腔的心意捧到她面前。
夏恬希有种错觉，那个曾经站得很高很高的少年，为了她，下来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在她已经决定放手的时候……
夏恬希被他求婚，当场就愣住了，许多媒体的闪光灯在她脸上拍照，让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应该都会被记者录下来，到时候成为第二天的头条。
要是她拒绝了纪千城，当场拒绝——
夏恬希觉得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天的报纸该怎么写？纪千城被当场侮辱？盛家外孙求婚被拒颜面尽失？
所以，当时她为了不让盛家丢脸，当着媒体的面答应了。
只是，后来她私底下和纪千城单独说了——
她说她还没有做好嫁人的准备。
夏恬希记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局促不安，在纪千城面前绞紧了手指。
就算是送别人一件礼物，被别人拒绝回来，也会很难受，更何况是求婚被拒绝。而且纪千城为人心高气傲，他会答应吗……
然后她看见纪千城的眼睛倏然黯淡下来，瞬间失去光彩。
如同坠落的流行……
两个人在他的房间里面对面地就那样站着，沉默了很久很久……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纪千城没有怪她，更没有一句责怪她的话，只是和她说，会找适当的时机告诉长辈们这婚结不成。
只是，夏恬希没有想到，还没等到纪千城对其他人解释清楚，他就已经成这样了。
他静悄悄的躺在这里，眼睛紧紧闭着，就好像不想睁开来面对一切，就好像把一切悲伤的事情都关在外面，不想醒过来一样——
夏恬希垂着头，心里就像被缠上了浮草，十分无措。
她要拒绝盛老爷子的话吗——
可她现在拒绝，又有谁会相信她是真的没有真心答应过要嫁给纪千城？
全世界，都觉得她是他的未婚妻……
夏恬希心里乱糟糟的。
而且现在纪千城变成这样，还是因为她的缘故。
否则为什么那些护士说他那天一直神思恍惚？他明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陡然被拒绝……
“想好了吗，为什么不回答我？”盛老爷子等了很久没有等到答案，蹙起了眉头，看向夏恬希的眼神也逐渐变得严厉。
呼吸一紧，夏恬希觉得自己如同被放在了道德的审判台上，只要自己摇头，就会被唾弃……
可是如果点头……
她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盛君夜走了进来，淡淡道：“父亲。”
盛老爷子被他打断，蹙眉看了他一眼：“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盛君夜不动声色地看了夏恬希一眼，又重新看向盛老爷子，道：“董事会那边都搞定了，新闻媒体还有一些疏漏，没办法全部在掌控之中。”
其实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这么说，他爸一定还会在夏恬希的问题上纠缠不休。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来承担炮火。
果然，盛老爷子登时怒了，差点没把手边的茶杯给摔下来：“这都几天了，还没处理好？”
盛君夜神色未变：“给我一些时间。”
“给你时间？谁来给盛氏时间？你不是不知道，光一个小时盛氏的股票会缩水多少，这些你都想过吗，你把盛氏当儿戏吗？！”盛老爷子见盛君夜垂眸不语，愈发气闷，抬手就抓起身边的茶杯，朝他扔过去。
茶杯在空中发出清泠一声，径直砸中了盛君夜的额头——
然后掷在地上四分五裂。
鲜血很快从他的眉脚淌下来，沿着眼皮落到俊美的脸颊上，然后挂在下巴上，滴落在地上。
夏恬希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就想往他那边跑过去，可还没有任何动作，盛君夜就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眸含义太多，既有安抚，也有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
夏恬希瞬间读懂了……可是，眼圈也红了……
她停在原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不仅她反应激烈，其实就是盛老爷子，也愣住了，他自然没有想过真的砸中盛君夜，只是事已至此，他无论如何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不会说出什么道歉的话来。
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桌子，道：“那就再给你两天时间。”
盛君夜点了点头。
额头上的鲜血仍然淌下来。
盛老爷子被气到了，也没心思久呆了，蹙眉盯着盛君夜道：“既然事情都成这样了，你和慕羽心尽快完婚！”
这样至少可以挽回一点这连日以来的负面新闻。
夏恬希浑身绷住，仍然垂着头，不敢轻易地往那边看哪怕一眼。
盛君夜眸色也变了变，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盛老爷子最后看了眼夏恬希，重重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待盛老爷子走后，空气久久地保持着沉默。
夏恬希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盛君夜，却觉得步伐难以移动，这距离横亘在他们之间，仿佛很远很远。
盛君夜抬头，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温柔，“希希，到我这边来。”
听见“希希”这两个字，夏恬希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她匆忙抹掉眼泪，跑出病房去，找到医药箱，又匆匆回来，给盛君夜包扎。
“你坐下来。”她对盛君夜道。
眸中有几分心疼，抚摸上盛君夜的伤口的手指也有些颤抖。
这么大的伤口，都是被茶杯的瓷片划破的，但是幸好伤口比较浅，否则该留下疤痕了。
“好。”盛君夜只是看着她，仿佛想再多看几眼。
夏恬希垂着脑袋，静静地帮盛君夜包扎，白色绷带一圈一圈绕过他的额头，虽然包扎得乱七八糟，有些难看，却掩盖不了他的俊容。
夏恬希的视线又逐渐从他的额头落到他的眼睛，落到他的挺直鼻梁，最后落到他嘴唇上。明明是很熟悉的面容了，却因为这段日子的事情，显得有几分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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