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迟疑
木灵上楼的时候，艺海已经走了，只剩下木南一个人坐在茶炉旁，炉子里的火也已经灭了。
“少主~”木灵走上前，“那位叫卓汐源的公子”话并没有说完。
木南叹了一口气，从青幔里走了出来，一双凌风眼，一对剑形眉，鼻梁挺拔，天庭饱满，发髻后梳，前额美人尖，穿了一件宽松的大褂，约莫三十几岁，只看面目，与汐源倒有几分相似。
“出身来历，可曾问过？”
“问过。”
“有几成？”
“三成。”
“恩，不过看长相，有五成了。”木南笑了一声，又有些心酸，“让阿逸跟着吧！”转身看到了艺海放在门口的衣服和食盒，她走过去，摸了摸衣服上的刺绣，收了手，下楼去了，楼下传来一句话，“衣服收起来，东西拿给阿逸吧。”
“是。”木灵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门口的东西，也叹了一口气。将衣服拿起来，打开了内室的柜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了十几套衣服，一看针脚，就知道出自同一人之手，孟夫人从艺海开始学笛起，每年都会做好几套衣服送过来，布料很好，做工也很精细，看尺寸，应该也是合适的，不过木南从来没有穿过，也没有打开过食盒。木灵放好衣服，拿起食盒，朝楼下走去。
艺海和汐源从音阁出来的时候，天有些黑了，两人走在回玉庄的路上，这是一条偏僻的小路，也是她们初识的路，路上桃花差不多都已谢尽，行行的枝叶，也显葱郁，两人并排走着，被朦胧的月色笼罩，虽说清冷，但又有些温暖。
汐源先开口，“艺海，木南师父的技艺高超，笛声优婉，可，略显凄凉。”
艺海点点头，表示同意。
“师父定有心事，这么多年我从未见她笑过。”
汐源看着艺海，噗嗤一声笑了，“这有何怪，你不是说很少见她走出内室吗？不打照面，怎会见她笑过？”
“你，我看不见还听不出来嘛，师父不愿意露面定有她的苦衷。”艺海为师父打抱不平。
“呀，怕不是，你师父长的丑，才不愿见人。”汐源做了一个鬼脸。
“喂，休得对师父无礼！”艺海瞪了汐源一眼，“师父英气凌然，即便是现在的年纪，也是人中龙凤！”
“哎哎，玩笑而已。”汐源伸手挡了一下，咳了两声，正了正自己的衣服，“不过，你师父闭门不出，隐于闹市，且久悲不喜，怕是为情所困吧。”汐源若有所思的说道。
一阵短暂的沉默。
艺海走着，突然停下来，挽住了汐源的胳膊，挑了挑眉，“问世间情为何物？”
汐源笑了笑，抓紧了她的手，大声的喊着：“只叫我没有饭吃。”
艺海笑了起来，伸手打她，“你是饿死鬼吗？早上吃人家包子不给钱，晚上又喊饿？”汐源停了下来，握住了艺海的手，“我不是饿死鬼，我是相思鬼，一会不见你呀，我就饿了。如果有一天，我寻不到你，也定会变成你的木南师父。”
艺海注视着她，看到了她的真诚和担忧，贴过去，紧紧的抱住她，“你呀，不但饿的快，还傻！”汐源把脸埋进艺海的项间，突然红了眼，有一个声音她没有说出口。
“艺海，对不起。”
“好了，不是饿了嘛，我们赶紧回玉庄吧。”
“恩~”
城外的稻田小径间，两小只消失在夜色中。
用完晚饭，艺海并没有回苏宅，而是独身走到了玉庄的晓风庭，站在莲花池边，看月光洒在湖面，荡呀荡。
艺海没有回去有两个原因，一则是因为母亲，今日是学笛之日，回去少不了被询问，往日她在回程的路上便已想好了如何应答，只是今日，因为汐源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曾经的习惯，她什么都没有想好。二则是因为汐源，她知道汐源的伤好的差不多的，按理汐源不该在玉庄继续住下去了，那今后该如何呢？汐源会离开玉庄、离开江离、离开自己吗？
艺海有些害怕了。两件事，堵在她的心口，吐之不出，咽之不下，就像眼前的景象，冷色的月光不平的湖水。她想要一个回答，想疾奔到母亲的面前，问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学笛？问她为什么从未见过师父，却做得出一套套的衣服，问她为什么在那天的家宴上失态，她很想问个清楚，可是她不敢，就算知道了答案又能怎样呢，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而对于汐源，她从未想过生命中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人，也不曾想自己竟会钟意于她，明明相识不过月余，为何感觉已有多年的情分。明明是来路不明的人，为何自己竟会全心全意毫无戒备的付出自己的真心呢，她看不清今后的路，就如同在一片充满迷障的竹林里，抬起的脚，不知该迈向哪个方向。
艺海正皱着眉头，一个清秀的面容却出现在她眼前。
汐源歪着头，“想什么呢？”
艺海被她下了一跳，“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诶，多谢姑娘夸奖，看来最近在下的轻功又有长进了。”
“你最近的脸皮越发的厚了。”艺海噘着嘴，伸手拍了拍汐源的脸。
汐源一把将艺海搂进了怀里，艺海显然被吓到了，用手撑着汐源，“你，你干嘛？”
“既然有人给我了脸皮厚的罪名，我何不证明一下？”汐源搂的手臂紧了紧。
“胡闹，快放开!”
“不放。”
“放开！！”
“不放。”
“再不放开，我，我咬人了！！！”
汐源嘴角上扬，“咬人？来，朝这咬。”说时把自己的脸颊送了过去。
“啊？苏艺海！你还真咬？”汐源瞬间放开艺海，表情痛苦，捂着自己的右脸。
艺海双手叉在胸前，“呐，这可是你让我咬的，没想到，卓大公子的脸还挺嫩的嘛，嗯如果是用来清蒸的话”艺海故作思考，右手食指点着下巴。
汐源气的睁大了眼睛，“喂，咬人就算了，还想吃了我？”
“对呀，我看卓公子细皮嫩肉，吃了没准可以长生不老。”
“切，我又不是唐僧。”汐源白了艺海一眼。“再说了，如果吃我的肉真的可以长生不老，那我一定第一个让艺海你吃，如何？”
艺海笑了笑，“傻瓜。”
“对了，你在这想什么呢？”汐源关切的问道，一秒变的正经。
艺海渐渐收起了笑容，“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那我猜猜，嗯是在担心苏夫人吗？”汐源小心的问道。
艺海沉默一会，点了点头。
“呐，艺海不要难过了，我给你吹一曲好听的笛子。”汐源从背后拿出一支玉笛。
艺海看看笛子，又看看汐源，噗嗤笑了，“你何曾学的笛子，我怎不知？”
“就问你想不想听？”
艺海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你当真会吹笛子？”
汐源看着艺海的眼睛，不自觉的放弃了对视，“我，我只是，你想听的话，我可以现在学呀。”
“哈哈哈~还没学过，就要演奏，卓公子可当真是自信呀。”
汐源把笛子递给了艺海，“给，你教我！”
“当真要学！”
“当真！”
“那，想学那一曲呢？”
“嗯~~~~~《召风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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