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打雷

天已经黑了，雨依然很大，院中也有了积水，好在房屋的地基较高，各个屋舍间均有连廊，才不至于发了水患。暴雨袭击着屋檐、窗框、青石板，急骤如累，空气中弥漫了一种紧张感。屋内一丝灯火，烛光边上，汐源正在读史记，虽说在看书，心儿却飞到外面，不时地开门往黑暗中眺望，这种挂念隐隐产生了一丝坐立不安的焦躁，艺海那边已经处理妥当了吗？她晚上有没有吃饭啊？难道此时已经歇息了？

        突然，天空一闪，轰隆隆，有打雷的声音，不过雷声很远。

        “奇怪，这才四月，如何会有雷声？！”汐源抬头望了望窗外，认真的想了想，可是肚子里的墨水太少，对于江离四月打雷这件事，没有想出任何答案，“也许江离就是这样吧！”低下头继续看书，过了一会，听到有人敲门。

        汐源放下书，走去开门，心中想着，这么晚了，谁会过来？打开门，是艺海，艺海脸色有些紧张，绣花鞋及裙幔均已沾湿，看来走的比较急。

        “艺海，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汐源有些惊讶，“快进来！”

        “你你听到打雷了吗？”艺海进了屋，却没有直接朝里走，而是挨着汐源很近，汐源关了门，看到艺海没动，突然伸出来手，握住了艺海的手，“这么大雨，你过来干什么？还把自己淋湿了，冷吗？”

        艺海摇摇头，“你听到打雷了吗？”

        艺海的手不怎么凉，汐源把她拉到桌边，让她坐下，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把热水喝了！”

        “你听到打雷了吗？”

        “听到了，我刚才还在奇怪，这四月的天，怎么会打雷。”

        艺海听到后，神色明显有了好转，双手捧着水杯，喝了一口热水，慢慢的说，“以前江离从不打雷的，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我长这么大，也只听到过一次。”

        汐源若有所思，突然笑出了声音，“哈哈，没想到，才艺出众的苏大小姐，竟然害怕打雷？”

        被他这么一说，艺海脸上倒有些挂不住了，“我我哪有，不要胡说！”

        窗外忽然一个闪电划过，说时迟那时快，艺海啊的一声，迅速丢下水杯，一头扎进了汐源的怀里，汐源不害怕打雷，倒是被她这阵动作吓了一跳，伸着双臂，不知如何是好，看看怀里的艺海，双眼紧闭害怕极了，汐源脸上浮出了一丝羞涩的笑容，轻轻的将艺海抱在怀里，附在她的耳边，“雷很大，别怕！”

        处于恐惧中的艺海已经顾不上什么授受不亲、什么不得体，死死的抱着汐源。

        汐源没有动，任艺海抱着他。

        如果时间能够停止，就请停在此刻，不多一秒，不少一秒，刚刚好。窗外的雨啊，如果可以，也请你再温柔一点点。

        过了一会，窗外的雷声越来越远，几乎已听不到，此时艺海的神智才恢复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汐源的怀里，正贴着他的胸口，鬼使神差的，竟然伸出手摸了摸，好似在找什么。

        汐源刚才还享受着这份渴望已久的亲密，在感受到她的触摸后，再一次被搞糊涂了，正想开口问清楚，却突然恍然大悟，想起受伤时艺海非要全叔帮他换药，想起裁衣时店家非要让他脱衣，原来是为了这般！

        “找什么呢？”汐源低头，看着艺海问道。

        艺海这时才清醒了过来，醒的非常彻底了，一下子立起身来，非常窘迫，“没没什么！”心中暗暗问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一时间授受不亲、不得体、羞涩又全都回来了，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才算自然，倒是汐源，一副轻松的样子问她，“可曾找到？”

        艺海听罢，直直的望着他，‘他，他知道我的怀疑了吗？那他，或者说她，知道我知道她的身份了？’

        汐源没有说话，身体却靠了过来，笑容泛出了脸颊，拿起艺海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问你，可曾找到？”

        艺海的手在发抖，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发生什么？她有些怕，但不是害怕打雷的那种怕，又有点期待，期待自己做过的美梦变成现实，她能感受得到，刚才所触之地，除了微微的凸起，更强烈的是砰砰的心跳。

        此刻，汐源的脸却已在咫尺，再多一丝，就要碰到自己的唇了，她低着头不敢看，但没有躲，刹时，一种带着冰凉的柔软冲昏了头脑，她觉得自己的心马上就要跳出来，暴雨的湿寒一散而尽，一股燥热让她有点打颤，她想冷静下来，可是柔软并未离开，反而变得温热，她有些喘不过气了。

        说起来，这种事汐源也是头一次，既没有学过理论，也没有实际经验，可就这样自然的发生了。担心了一下午后，艺海竟然敲开了自己的门，她的长发盘在脑后，两侧轮廓勾勒好看的弧度，来时一定淋了雨，额前的刘海上还挂着几滴水珠，低头垂目的站在汐源的面前，稍稍蹙眉让她顿生怜惜，胸前狂跳不止的心脏拉拽着整个身体，靠向另一个心脏。

        汐源扶着艺海的腰，脚步一点点向床边移动，等艺海发现无路可退的时候，她轻轻往前一压，两个人就半躺在了床上，汐源双手撑着，将艺海圈绕在自己的臂弯中，满眼柔情的看着她。艺海的目光有些躲避，注视着汐源的衣带，无处安放的双手交叉在胸前，咬咬嘴唇，面红耳赤的说：

        “那个会”

        “我也不知道”

        “”

        “要不，试试看？”

        艺海没有回答，汐源俯身，轻轻的吻在她的眼角。

        如果说适可而止需要情景的话，那艺海的回应必然阻断了这唯一可止的道路，汐源变的热烈起来，吻着艺海的唇慢慢游走到了艺海的耳根

        在一个暴雨如注的雷鸣闪电中，两个年轻的灵魂碰撞在一起，没有迟疑，也没有惊讶，顺其自然的发生了春天应当发生的事情，第一次感受肌肤相亲的温热，恰恰就在最冷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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