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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弱点


跌在地面上的灯笼倾歪在一旁。

        火光微弱,  摇摇曳曳。

        像是气若游丝的垂死之人,随时会灯灭光尽。

        只能极为勉强照亮半人高的地方。

        盛则宁跪坐在地上,手撑在身侧,  那因为吃惊而扬起头定在半空,微光从她的颈部往上照亮,  莹白的肌肤上一道道灰痕引人注目。

        那是她从火海里走过一遭的证据。

        封砚眸光转至眼角,在竹喜身上一落,  “我与你家姑娘有事要说,你下去。”

        竹喜手还捂在脸上,听见封砚的话也只是眼珠子转了转,没有动。

        封砚又看向盛则宁,直到把她看的有些动摇了,不得不开口。

        “竹喜,  你先下去吧。”

        盛则宁把装满金子的荷包塞回到竹喜怀里。

        竹喜这才犹犹豫豫地应了一声,  从地上爬起来,  没捡灯笼,就这样摸着黑,  走远了些,  到一个依稀能看见人影却听不到声音的地方才停下。

        这里人烟稀少,  又昏暗不明。

        若是瑭王起了什么坏心思,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自从发现连一向负有贤明的宸王也是大坏人,  竹喜对任何人都放心不下。

        盛则宁用手背胡乱蹭了蹭脸,但是她看不到脸色的灰在什么地方,  反倒把那些黑灰越抹越开,雪白的脸上像是扫了一层碳粉,有些滑稽也有些可怜。

        封砚在她面前蹲下,  从袖子里拿出一块蚕丝帕子,就着微末昏沉的光线,按在她脸上。

        盛则宁正要躲开,封砚另一只手就伸了出来,扣住她的下巴,还往上抬起。

        固定成方便的姿势,让他可以慢慢擦拭。

        “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

        “谢朝宗和薛澄都知道?”

        盛则宁不喜欢被人碰着脸,但是此刻她下巴被扣得死死的。

        她动不了,也不敢动。

        在封砚尤为平静的低沉嗓音里,她老老实实,像是只缩着脑袋的鹌鹑。

        “……知道的也不多。”

        冰凉的蚕丝帕又凉又滑,质地轻薄,就是叠起来的两层都能感受到捏帕子那人指腹的粗粝和温度,时间一久,那冰凉的帕子仿佛都不存在了一般,只有指腹细致地擦过她的脸颊、眼下、鼻头。

        带来一些难以言说的酥痒。

        昏暗的光线下,封砚的脸也变得朦胧,而眼底下的光正好映出他眼下的青黛,显得有几分憔悴。

        盛则宁知道封砚一向繁忙,被那巴掌印害得几天不能见人,想必又堆积了不少要事。

        今夜又发生了一场大混乱,他既没有去皇帝面前趁机落井下石,打击宸王,也没有去揽事抢功,审问处置犯人,偏偏在这个无人的昏黑屋檐下,蹲在她面前,做这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好像给她擦脸是什么重要的大事。

        盛则宁有些出神得看着封砚靠得极其近的脸。

        一手是强势地控制,一手却又是温柔地擦拭。

        把盛则宁的心都搅乱半拍。

        她索性半阖上眼,免得会被封砚看出自己的心虚不宁。

        但是她没有想到,闭上眼后,反而使她变得更加敏感起来。

        大概是因为没法提前看清他手指落下的方向,一切就变得不可预计。

        就不知道他的手指下一刻会落在哪里。

        这种感觉太折磨人了,两条秀眉不由往中央蹙起,但还没等她蹙浅皱,她的眉心就被指腹按住了

        浓密的睫毛顿时颤动了一下,好像是被惊扰美梦的蝴蝶,舒展了一下羽翅,随时就要被惊飞。

        “也就是说,只有我全然不知道了。”封砚的嗓音低沉舒缓,虽然没有让人惊惧的波澜起伏,可却像是一根紧紧绷直的弓弦,就等着松手那刹那,直取人性命。

        盛则宁被这个想法惊住了,马上睁开眼睛。

        封砚幽深的眸低是摇曳的火光,把那抹幽冷都晃出了诡谲的赤色。

        他不喜欢失控的滋味,这次的事让他忽然落入其中,隐隐有种被利用的感觉,更重要的是,盛则宁让谢朝宗和薛澄帮忙,却只在最后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提醒。

        如此比较之下,他更像是一个外人。

        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

        他该说是嫉还是气?

        盛则宁看着他的眼睛须臾,用最理直气壮的声音掩饰自己的心虚。

        她脆生生道:“是殿下不让臣女对付宸王,可这次是他自己送上门来想要利用竹喜对付臣女,臣女只不过反将一军,为了自保……”

        蚕丝帕子从她唇上拂过,自她胸前坠了下去。

        封砚的指尖点在了她唇上。

        “自保?”

        有他在,何须她要自保。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她不信任他会保护她。

        从什么时候起,还是说从今往后里,她都要这样看待他,排斥他,将他放在心外头吗?

        盛则宁的唇瓣被施加力度的指腹抵住,张不开嘴,再多的‘狡辩’也只能咽下,只有一双眼睛瞪圆,无声地反抗。

        “与虎谋皮,你可知道其中凶险。”封砚轻蹙起眉心,将手指挪开,捡起掉到地上的丝帕,没有去看它多脏污就塞回了袖袋里。

        趁着那一低头的功夫,让脸上紧绷的神情又舒缓了下来。

        近来他越发情绪外露,像是对于盛则宁有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不过,若不是这样做,她怕是不会意识到他会担心。

        “……知道。”盛则宁当然知道,她又不是笨蛋。

        宸王的本性她逐渐看透。

        这是一个为了权位不择手段之人,他都敢用公主的命为自己铺路,又怎会在意区区臣子的女儿。

        “可是他既然想陷害我,我总不能白白等着让他陷害吧?”

        盛则宁不但为自己辩解,还要加把力劝说封砚,“殿下应该多多防备宸王,这次不成,他肯定还会有下一次,竹喜虽然机灵,但是我也不想她陷得太深,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言外之意,她这次能帮他挡一次宸王,但是为了竹喜的安危,她不会次次都出手。

        封砚静静凝视她。

        盛则宁察觉刚刚被擦过的脸好像又开始有点酥痒。

        就仿佛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抚过,有一种诡异的亲昵。

        “宸王既已和我撕破了脸,往后只怕还有更多的手段对付你,你要做什么事前派个人通知我。”封砚没有收敛起他近乎放肆的目光。

        盛则宁又与他对视片刻,先挪开了,好在光线昏暗看不出她的不自在。

        她心底纳闷。

        这分明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是无辜被牵连。

        “真是的,好端端对付我做什么。”

        封砚扶膝起身,顺手把歪倒在地的灯笼提了起来,里头的蜡烛早已歪到一侧,烛泪凝固成了蜡珠,无法再恢复如初形状。

        就像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无法结束。

        就比如弱点一旦暴露,就再也无法掩饰。

        宸王会不遗余力地刺向他的痛处,好击败他。

        封砚压低睫毛,又浅抿了下唇,才淡声道:“因为,他发现你才是攻讦我的突破口。”

        盛则宁听见封砚这番话,呆住了。

        虽然他的嗓音很平淡,像是在叙述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但是偏偏却说的如此无奈又缱绻,比起‘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诸如此类的肉麻情话也不遑多让。

        他竟然说,因为你是我的弱点啊。

        盛则宁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迷茫。

        封砚分明从不在乎自己的,怎么能毫不心虚说下这样一番不负责的话。

        何其可恶!

        并不知道盛则宁心中何种想法的封砚把手伸向她,“则宁,我不会……”

        “宁宁!”

        不速之客总是来得这么不巧,封砚的话又含了回去,目光移动,就看见小路那端有两簇摇晃的光,急急靠近。

        “谢朝宗、薛世子!”盛则宁没有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给他们一个两个都寻到,颇为惊讶。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衣裙。

        两盏灯笼的光将这一片都照亮了,昏暗被驱散,没来得及藏起的情绪就被人一清二楚地窥探。

        谢朝宗瞥了眼封砚,弯了弯唇角,一个跨步就踏上了回廊,手里的烛光疯狂的晃动,将投映到墙壁上的人影摇得犹如鬼魅一般。

        “谢郎君。”封砚的声音里都透着凉意。

        偏偏就在他想要安抚盛则宁的时候,谢朝宗又踩着时机出现了,惹人厌烦。

        “瑭王殿下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

        谢朝宗没头没脑地忽然对封砚说了这么一句,不等人反应,他就转过头,手指戳在盛则宁的脑门,生气道:

        “行啊,我都不知道你现在胆子这样大了。”

        盛则宁冷不防被他一下戳到,疼得都闭上一只眼,连忙把脑袋往后缩。

        “谢郎君,你别生气,三姑娘已经考虑很周全了。”薛澄连忙拦住谢朝宗,“今天的事不也有惊无险、顺顺利利吗?”

        盛则宁躲开两步,正好有薛澄帮她挡着,她就放肆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若不是这样,怎能灭一灭宸王嚣张的气焰!

        “顺顺利利?不见的吧。”谢朝宗冷哼了一声。

        盛则宁听出谢朝宗的阴阳怪气,马上又担忧起来,“我们走后可是发生其他事?”

        盛则宁和竹喜偷偷离开大殿的时候,里头还乱糟糟的。

        很多人、很多事她还来不及去留意。

        就比如西涼的使臣,又比如教坊司的舞伎。

        薛澄想开口为她解释,但是他却先看了一眼封砚,好像有些犹豫。

        封砚从谢朝宗和薛澄身上都察觉出不对劲。

        “殿、殿下!殿下!”德保公公焦急的声音由远至近,逐渐清晰。

        “何事?”封砚朝下走了几步,扶着凭栏,让德保得以看见他的身影。

        德保一路急跑过来,气喘不休,他按着胸膛,努力把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殿下,圣人召您速归,陛下、陛下旧疾复发了……”

        封砚听后,握着灯笼银杆的手指一紧。

        皇帝早年勤民听政,旰衣宵食,不注重休息,以至于‘日夜咳嗽、饮食顿少、精神渐消‘1,太医诊为劳瘵。

        这虽然是顽疾,却并非重病,此时召的人应当是太医才是。

        皇后不可能特意召他前去。

        除非……

        封砚越想心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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