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唯你是瞻
游忶和岑月言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门口。
看到面色愠怒的谢玄黎，游忶怔了一下，还是头一回看到师父发这么大的火。
随后游忶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手还停留在空中，于是迅速缩了回去，开口解释：“师父，我们是在……”
话还没说完，游忶就被谢玄黎拽着衣领拉过去，谢玄黎想跟岑月言说些什么，在看到她衣衫不整，脸上还挂着泪痕时，硬生生将话吞了回去，
看来游忶的问题更大一些。
游忶被他带到附近树林里，身后紧贴着树干，谢玄黎撑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眼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
“你对她有意思？还动手动脚强迫别人，徒弟你长能耐了啊。”
“师父，你冷静点。”胸口的衣领被人扯着扯得有些难受，游忶问心无愧，所以并不是特别慌乱，还有心思关注起谢玄黎的情绪。
“你让我怎么冷静呢。”谢玄黎的声音又轻又危险，贴着游忶耳鬓吐出来时，几乎带起了一片热意。
他的徒弟都快跟别人好上了，他还要怎么冷静？
谢玄黎可以压抑自己的感情，可以一辈子不表露他对游忶龌龊的心思，可是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游忶跟别的人亲亲我我。
他唯一奢求的，只是希望游忶能始终陪伴在他身边，两人过着闲云野鹤般的二人生活。
这样哪怕不曾宣之于口，他也心满意足了。
只是如今连这点奢望都要落空，而他却那么无力。
谢玄黎知道游忶是重情之人，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了岑月言，那势必是一往情深，哪怕他人阻挠也不会轻易放弃。
而自己身为他敬爱的师尊，如果亲手毁了这一切，他会怎么想呢。
会怨恨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么？
可就算这样，谢玄黎也不愿游忶离开他，不管游忶怎么想，今天这红线他非斩不可。
看到谢玄黎越来越危险的目光，游忶隐隐觉得这事说不清楚后果会很严重，他当机立断，飞快地说道:“岑月言胸口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魂玉，我刚才只是想确认一下，并非对她图谋不轨。”
“师父，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信我好不好。”游忶说得急切，双手抓着谢玄黎的胳膊，话里甚至含了些恳切之意。
被他用这样期冀的目光看着，谢玄黎就算有再大的怒火也会于心不忍，何况游忶三言两语说明了一切，愣是将谢玄黎从失控的边缘扯了回来。
短时间心情大起大落，谢玄黎险些憋出内伤，缓了半分钟，他才将三魂七魄都收回来，深吸一口气道:“你对她……真的没有爱慕之情？”
谢玄黎还是有些担心，游忶和岑月言的关系好得让他嫉妒。
“当然。”游忶哭笑不得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与她结识只是想弄清楚他们几人身上的问题，现在看来，我当初的感觉没有错。”
见到谢玄黎如释重负，神色也重新变得冷静起来，游忶抿了抿唇，低声道：“师父是担心我和她在一起影响道心和修行吗？”
没等谢玄黎回答，游忶自顾自地说道：“师父完全是多虑了，我对男女情爱没什么想法，日后也不打算找道侣。”
“我此生所求不过是能伴师父左右而已，在我心中，师父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至于其他，师父想要我做我便做，不想让我做的，我也不会忤逆你的意思。”
游忶轻笑了声，那始终收敛的情意终于忍不住崩决，他闭上眼，试图做最后的掩饰，嘴上却止不住隐晦地表露了心意。
“我这辈子唯师父是瞻，谁都别想让我离开你。”
这话一说出来，险些耗去了游忶所有的勇气，他胸口怦怦直跳，几乎不敢睁开眼看谢玄黎的神情。
气氛安静了片刻，游忶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他睫毛微动，终是忍不住睁开眼。
可未看清眼前，他忽然被人大力拥入怀中，视线所及只是一片黑暗，在这种情况下，其他感官反而更加清晰了。
他听到谢玄黎轻微抽气的声音，以及……同样剧烈的、来自另一个人的心跳。
拥抱让他们紧贴彼此，游忶周身被谢玄黎的气息环绕，身上的力度几乎恨不得让他融入谢玄黎的血骨中。
这种不分彼此的依偎让游忶几乎沉沦，再也顾不上什么掩饰，他抬手环住谢玄黎的腰身，以同样的方式回应。
良久，谢玄黎才略微松开游忶，低头看着他。
他的眸光在夜色下灿若星辰，里面含着某种激动的情绪，显得越发深沉夺目。
游忶抬头看一眼就无法挪开视线，轻声唤道：“师……”
剩下的话突然间被吞没，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看到俯身贴过来的谢玄黎，游忶瞪大了眼睛，呼吸都险些停滞。
游忶暗中表白的话谢玄黎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要是真听不明白，那真是罔顾他暗恋徒弟这么长时间了。
谢玄黎此时无暇顾及其他，所有的念头都被游忶这番话冲散，他只想将他紧紧抓牢，然后印上独属于自己的标记，以后再也不放开。
谢玄黎脑海中唯剩一个念头：去他的隐忍不发，他要言传身教。
……
林中时有夜风拂过，两道人影相伴而行，在夜色中往不远处的篝火亮处走。
“魂玉好像可以给人超常的能力，我猜测昨晚遇害的那两人双眼和双手上也有，当初在玄棽楼里，我就隐隐察觉到这几人跟我有某种特殊的联系，估计是因为身上的魂玉产生了共鸣，凶手似乎是在收集这个东西。”
“缚魂玉的来历很有问题，似乎……是上界遗留下来的东西。”谢玄黎捏了捏眉心，在混乱的记忆中抽丝剥茧，才勉强寻得一丝迹象。
“他们忙着收集缚魂玉，估计是想借此机缘避开飞升劫难，好偷渡到上界。”
“缚魂玉。”游忶低念了一遍，光是名字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从树林里走出来后，游忶就不怎么敢直视谢玄黎，直到过激的心跳渐渐平复，他才敢稍微偏头望向他师父。
结果却发现谢玄黎眉心微皱，看起来似乎心绪杂乱，他关心道:“怎么了师父，今天你赶过来的时候就有些心神不宁，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游忶没法帮上什么忙，也只能安慰一二，帮他排解心中的郁闷。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谢玄黎偏头看向游忶，目光忍不住落到他比平时更红润的唇上，低笑道：“但是现在没什么感觉了，有徒弟的抚慰，什么烦恼都消失了。”
游忶察觉到他目光的着落点，顿时就想起了刚才的事，他咬了咬嘴唇，匆忙别过脸。
这下不止嘴唇红，连脸都红了个彻底。
谢玄黎点到为止，就怕太得寸进尺会让徒弟不适应，到时候又抱着清心诀跟他保持距离。
谢玄黎道：“既然他们目标是缚魂玉，难保不会朝你们下手，你今后要小心一点。”
说罢，谢玄黎还不放心，从储物袋中拿出两块莹玉，划破手指滴了两滴血进去：“缚魂玉生在你们血脉之中，把我这个血玉放在身上能掩盖它的气息。”
谢玄黎刚想把血玉交到游忶手中，就发现游忶正盯着他划破的手指看。
想起当初一口咬在他脖子上的小鬼魂，谢玄黎不禁低笑道:“第一次见面时你就特别垂涎我的血，想尝尝吗？”
谢玄黎这话带着点诱惑的意思，说得引人犯罪，游忶如今是人身，原本没怎么想喝，结果谢玄黎这么一说，他顿时就觉得喉咙有点渴了。
游忶道：“可以吗？”
“嗯。”谢玄黎大方地将手凑到游忶唇边，既然徒弟都是自己的人了，他能给的当然要给。
既然都送到嘴边了，游忶恭敬不如从命。
他一口含住谢玄黎手指，舌尖将血珠卷入喉咙里，腥甜的味道在嘴中慢慢化开，却没有常人血液那般咸锈，而是一股香甜的气息。
谢玄黎风轻云淡的表情在游忶舔上来的一瞬间就凝固了，全身的感触似乎都集中到手指上，他想，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好在游忶浅尝辄止就停了下来，连多吸一口都舍不得，生怕弄疼了他似的。
游忶舔了舔嘴唇，叹道：“好甜。”
谢玄黎手指微蜷，拇指轻抚手上的伤口，问道：“那怎么不多喝一点？”
“尝一口就满足了。”游忶笑着道，“师父是人，又不是什么灵泉溪水，怎么能一直喝呢。”
谢玄黎倒不是很在意这个：“不用顾忌这个，流失一点血不算什么，喂饱徒弟才是最重要的。”
半个时辰后，两人再次回到篝火边时，关系又重新融洽起来。
岑月言靠在韩霜身边，看到他们过来时，她低着头，根本不敢望向谢玄黎。
刚才在屋子里，谢玄黎看她的眼神实在是太恐怖了，让她至今记忆犹新，想起来就止不住地害怕。
游忶走到岑月言身边，低声道：“抱歉，刚才的事是我莽撞了，差点让我师父误会。”
说完，他将谢玄黎刚才给的血玉放到岑月言手中。
岑月言小声问道：“这是？”
“师父给的，戴在身上就不会暴露了。”游忶朝她使了一个眼色，岑月言瞬间就意会。
“小师兄，替我跟门主说声谢谢。”岑月言脑袋低得更低了，为自己误会了玄真门主而羞愧不已。
门主明明是那么好的人，不仅将她引去玄灵峰，还帮她解决身上的麻烦，她刚才居然会觉得门主对她恶意满满，真是魔怔了。
游忶回到谢玄黎旁边时，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火篝。
游忶心中不由得暗笑。
他刚才跟岑月言说话时，明明察觉到身后有一道的目光一直形影不离地跟着他，现在反倒是装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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