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秘阵
游忶有种预感，他可以控制这些黑雾，它们虽没有意识，但却有活力，而他是它们的主。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便听到谢玄黎道：“这处秘阵是当初我们第一次来尚阳弥方境时发现的，那时也有阵法大师尝试过将其破解，可惜并没有成功，还因此折损了不少人，上面的黑雾非常诡异，能吞噬世间万物，当年接触过它的人都被吞没了，连魂魄都没能剩下来，因此我们才选择把它封印。”
游忶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心中一阵复杂，既然黑雾是诡异的邪物，那由它们组成的自己又算什么。
他回想起曾经的幻境，那时候他沉浸在陌生的记忆里，还以为自己是天道不容的魔物。
那时的游忶对此还不以为意，可现在……他忽然觉得那些记忆可能是对的。
谢玄黎继续道：“尚阳弥方境几乎占据了尚阳宫四面八方的空间，唯独底下是空荡的，这处秘阵想必就是通往下方的路。”
游忶沉默着走上前，在靠近黑雾的时候被谢玄黎拦了下来：“当心，莫要靠近它们。”
游忶抬头看向他：“师父，它们不会伤害我，我想……我或许有办法打开这个秘阵。”
谢玄黎眉头微皱，不赞成他的做法：“不要冒险，我来想办法。”
游忶摇了摇头，态度坚决：“让我试试。”
“师父，可不可以让我出来一下，它们对我的本体不会造成伤害。”
想到游忶曾经吞掉过自己的本命武器，谢玄黎沉默下来，或许游忶的本体真的可以……
谢玄黎犹豫了片刻，终于妥协：“好。”
他目光落到游忶腰间的剑穗上，抬手将其拿下来。
游忶不明所以，怔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谢玄黎很可能将破解之法放在里面了，所以他当初才会嘱咐他必须随身带着。
纸人剑穗飘到游忶额前，荡开一圈蓝色波纹。
与此同时，游忶感觉浑身一轻，慢慢从人身中脱离出来。
谢玄黎接过他软倒的身体，小心地安置在一旁，这才起身观察游忶的本体。
算起来这还是谢玄黎第一次见到游忶的真面目。
之前他们不是没接触过，可打架的时候游忶身上萦绕着黑雾，面容一直遮掩得严严实实。
游忶的相貌和人身差不多，只是身形更为修长，神情也更为冰冷，他身后披着长发，发尾垂至脚底，一身单薄的黑色长衫。
修眉薄唇，五官着实精致，唯独身上那种属于鬼物的森然感让他看起来冰冷无情，拒人千里的疏离感油然而生。
看向谢玄黎的时候，游忶歪头冲他笑了笑，那种疏离感瞬间烟消云散：“谢谢师父。”
“谢什么。”谢玄黎笑道，“本来就答应过你会让你出来的。”
说罢，谢玄黎伸手碰了碰游忶，摸到一片冰凉的触感。
“差点忘了。”游忶忽然想起什么，从胸口拿出白玉扇，送到谢玄黎手边，“呐，物归原主。”
谢玄黎看了一眼，并没有急着要回来，而是道：“扇子上还残存有你的气息，你是不是可以借助它修行？”
游忶诚实地点了点头，这些天他虽然一直呆在人身里，但鬼体的修行并没有因此耽搁下来，还得多亏了谢玄黎的扇子。
“这把扇子伴我而生，是天生的除魔法器，没想到它居然会接纳你，还是在第一次接触到你的时候就叛变了。”说到这里谢玄黎还有些不可置信，随即就笑了笑道，“不过这也说明了你我之间缘分不浅，说不定在很久之前还有过渊源。”
游忶眼眸微垂，他的记忆终点就在鬼蜮，再往前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但和谢玄黎相处了这么久，他也能感受到他们之间那种深刻的羁绊。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游忶欣然一笑道。
有些东西并不需要靠记忆来延续。
在游忶真身现出来的时候，秘阵上漂浮游动的黑雾安分下来，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相反，属于阳那一面则变得焦躁，白光频频闪烁。
游忶将上面的黑雾驱散，露出秘阵的真容，那上面印有尚阳宫的标志，只是图案是黑色的。
他犹豫了一下，将手掌放上去，黑雾从掌心溢出，没入秘阵中。
随着他这一动作下去，秘阵开始颤动起来，游忶察觉到里面暗藏的关卡在层层打开。
可过了一会儿后，一切又恢复宁静。
秘阵依旧屹然不动。
游忶脸上缓缓浮现疑惑，不解地看向谢玄黎：“好像……没什么用？”
谢玄黎盯着阳面沉思了片刻，忽然抬起手掌，白光争先恐后地钻入他手中，随后他将手掌印在阳面的标志上。
原本安静的秘阵忽然剧烈颤动起来，惊起附近的尘土，一黑一白两种光芒交错闪耀，游忶忍不住眯眼避开强光。
是了。
既然有一阴一阳两个标志，那肯定需要两个人才能打开。
光亮大放的时候，秘阵开始将他们二人传送到未知的领域，这次的传送跟以往都不一样。
游忶感觉自己被拽着往下坠，下边传来的阴寒竟然让他这个鬼物都觉得冷，除此之外，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受到周围的影响，在不断暴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这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安全感，反而平添恐惧，因为力量越大，越能感知到这处神秘之地的诡异。
寒冷、寂静、虚无，那种感觉像是超脱了天地，来到未知的虚空，在这里他不归天道管束，任何限制都能肆意突破。
可同样的，绝对的自由意味着舍去所有，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并不好受，这让游忶有种自己再次回到鬼蜮的感觉。
以前也就罢了，可现在他遇上了玄黎，又怎么甘心忍受孤独的煎熬。
原本还有些恐惧的游忶忽然睁开眼，主动接纳了没入身体中的力量，他在黑暗中摸索感知，彷徨地寻找他师父的身影。
所有的不安在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他时烟消云散。
游忶靠在他身上，什么师徒之别都顾不上了，只想闭目沉入温暖熟悉的胸膛中，再也不要和他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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